本文插图:罗展鹏
你,幸福吗?这个问题很平凡,但也很直接。若是平日,若非苦难时代,「你,幸福吗?」可能引来一长串的回应。包括:童年阴影,事业不顺,家庭不睦,爱情残缺,友人背义,挚爱亲人离世,身体罹癌??我不够幸福,可能是多数人此刻心底的答案。你可能会说:我只是佯称幸福,伪装快乐,每一个我笑容扬起的纹路,都摺痕着不为人知的悲伤。如果此刻,我把你拉到另一个场景,或许你会有不同的心韵及答案。纽约。收到美国舅舅的讯息:「在MontSinai医院一直帮我们全家,救我们多次的副院长Dr.Dietrich两个星期前,在医院里染上COVID—19,病情很严重,我们都是被他救过命的人,请为他祈福。」年,我的免疫系统攻击脸部,腺体发炎,右侧脸角长了半个鸡蛋大小的肿瘤:发烧不退。医院诊断,一路误诊,它是一个罕见疾病。医院,又会诊哈佛医学院训练出来的荣总副院长高寿延。才得出结论:我的脸部已经感染成蜂窝组织炎,需要开刀,把唾液腺小结石取出,其他腺体分泌物抽取出来。但台湾没有颅部内视镜手术的医术,如果在台湾开刀,必须进行切开脸部手术,而手术区域许多颅面神经,很容易造成永久性颜面瘫痪。高副院长建议我去美国动内视镜手术,因为我的感染范围太大,而且细菌只要跑至脑部,即转为脑膜炎,会有生命危险。到美国开刀,不只是费用问题,往往约诊,治疗,就是一长串的等待。我的命好,医院院长魏峥先医院可能拥有此技术,答案之一,就是Mt.Sinai医院。那是一家犹太人年在美国看病,成立的顶尖医疗中心。最后美国舅舅立医院副院长Dr.Dietrich,他也立即安排此领域最尖端的Dr.Teng,而我同步从台湾出发,飞行15小时,深夜抵美。第二天约诊上午,第三天清晨插管手术。医院是全球惟九个拥有医院之一。我在他的协助下,平安度过所有风险。如今看到Dr.Dietrich重病的讯息,我烧了一柱香,拿起朋友赠送的佛珠,为他默念祝祷。祝祷时,我问着以下问题:一个人一生都在救人,最后也在救人的战场上倒下。他不知道危险吗?他是全美名列百大医师之一。他不知道自己年龄近七十,属于高风险吗?他比我们阅读的医学资料还多。纽约从医院医院,医院,N95口罩不足,防护衣不足,救命的呼吸器不足。他是内科副院长,全院支援感染科,他也以身做则,站在第一线。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可能被感染?难道他不明白自己最后可能连和家人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吗?他心里当然早已知晓,以上机率都是50%,甚至超过50%。他的人生过去至少表面上看来,如此卓越,如此成功,他应该幸福过了。此刻的他挣扎于生死边缘,他会后悔自己的付出?后悔自己的奉献?因缘见他几次面,办公室窗口外,记得有一栋古老尖塔的建筑,附近街道车水马龙,车辆急驶,室内墙上则挂着几幅家庭旅游的照片。为他祝祷时,我好像听到他急喘的呼吸声,目睹他痛苦的冷汗,他仍有对生命的眷恋,也有对生命价值不同我们凡人的定义。窗外街道,一片静寂,医院内杂乱不堪,负荷太大,每天都有死去的人。他可能有一台呼吸器帮助他,但已经两个星期,他不会对自己的未来没有心理准备。不知道为什么?我想他的心中除了对家人的思念外,更多应该是对其他还在第一线人的医护人员的不舍。他倒下来,他希望其他人不是他。他已倒下来,但防护设备还要等到四月底才能全部到齐。身为一名顶尖医师,此刻他对「幸福」的定义可能是:医疗物资尽快抵达,保护所有医疗人员。自己能熬过这场病*,有一天,可以自行呼吸。纽约街道,可以回到昔日景象??求主不再有川流医院,求主不再有医疗人员倒下??求主垂怜,愿主保守,疼惜这些坠落人生。再一次问:你,幸福吗?有时候「幸福」,就是只要自己可以呼吸。一口深深的呼吸。我,很幸福。更多文茜专栏
祝我生日快乐我终于,等到了半世纪的恋情
有些人会长在你心里,生生世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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